【MOOC透视】加点“AI”的调味剂，录播课就有前途了吗？

前两天看到一则报道，说的是某大厂旗下教育机构，停止之前的直播大课，要全面进军录播课的故事。

看后颇为惊诧！什么？录播课这种早已被验证失败的模式，还有人要“进军”？还能是要玩出新花样了吗？

看文中的介绍，是添加了AI的新要素——学生选择和自己教材、年级匹配的录播课程后，老师会在视频中不断向学生提问，或出题，一旦回答错误，就会基于学生的知识漏洞，触发一段对应的知识讲解视频及错题练习等，以达到个性化辅导的效果。

不难看出，这样的AI课，只是基于简单规则的，离真正的AI课和个性化教育，还相距甚遥。

我为什么非常不看好录播课？2019年，我就曾在此撰文（总第164期：【教育信息化中的伪需求】之三：智慧教室中的录播是个伪需求吗？），专门讨论过曾被称作“为人类实现教育均衡提供了一个看上去完美的解决方案”的录播课，何以必然衰落。

从实践结果看，电视机构投资数亿巨资，把名师的课程都用超级专业设备录下来，放在家庭电视机顶盒里，结果并没有多少学生收看；国家级或上市公司、大公司等投资数十亿打造的网络教育平台上推送的视频教学资源，活跃用户也很少，访问量也很低。甚至连颁发学历的网络学院或大学提供的考试类视频课程的访问量，也远远低于预期，有的甚至只有个位数。

这似乎很奇怪：现在人们访问和播放视频课程的条件如此便捷，学习需求又如此之大，为何不喜欢通过录播课学习呢？

但细思就会明白这是合理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从信息获取的角度而言，基于线性视频流的视频课件学习模式是现在学习模式中效率最低的一种学习模式。从学习注意力角度看，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碎片化了我们的专注力，录播课的长视频将很难保持学习者的专注力，更不要说它相对低质量的视频也将很难对被大场景高质量的炫酷视听盛宴驯化的学习者形成足够的吸引力。

当然，最根本的是没有教学和学习互动场，很难达到有效的学习效果。教育毕竟是一个涉及人类认知规律和奥秘的复杂过程，并不是把知识推送到一个人面前，就可以转化为他的能力和智慧。人是社交型生物，天然地需要与他人合作。无论是认知的拓展，还是思维的拓展，都离不开人与人之间智慧的不断交流碰撞，师生互动，生生互动，人跟环境的交流，人跟人的交流，是学习过程中的关键要素。

当然，这并不是否定不能在一个特定物理空间见面的在线教育，也不是完全否定录播课的价值。相反，这次疫情引发的全球教育大规模在线教育，还凸显了在线教育的重要性，在线教学系统暴露的突出问题，正在激发出更多技术创新的需求和冲动。

但是，正如《全球数字学习市场：2021-2026概览与展望》（Global E-learning Market-Outlook and Forecast 2021-2026）这份调查报告所显示的，预计2020-2026年间，数字学习市场规模的复合年增长率将超过13%，全球在线教育的范式正在发生根本转变，那就是由知识投送转向互动性更强的学习平台。

所谓的互动性，就是充分利用各种技术，提供最大可能的类似于实体教室中的交互和亲密感，创建可以交流、讨论、碰撞的鲜活的学习氛围。

那么，内容推送是不是就完全不需要了呢？不是的，事实上，这份报告表明，到2020年，内容推送部分占据了数字学习市场份额的58%左右。但内容学习的主体是谁呢？是企业用户。例如，科技行业对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等技能的需求与日俱增，推动了企业数字学习市场采用这种交付模式。在过去的几年里，这已经导致一些供应商的业务增长和扩大显着。未来学习内容市场将继续增长。

这并不奇怪，早有研究表明，在线学习有利于那些有足够好的计算机设备和足够便捷的网络接入条件，有足够高的学习能力（统计表明这个能力起点是大学生），有足够的学习资源保障（辅助学习材料、可答疑的老师和可交流的同伴），足够强的学习动机的人。而企业中的学习者大多符合这些条件。

但反观上面提到的在线教培企业，他们录播课的目标对象仍然是中小学生。

我十分困惑，让中小学生在正常学校课堂之外，回家再投入这么多时间盯着屏幕加上一节录播课——即使声称是“AI录播课”，又有多大必要？效率有多高？会收获多少效果？特别是目前很多课针对的是低幼年级的学生，这有益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吗？

这究竟是中小学生的需要，还是企业盈利的需要？关于这一点，已有文章指出，去年疯狂烧钱的教培市场，因成万民所指、国家严厉监管治理的对象。由于在线上课时间也可能受到限制，直接影响直播课程，所以相关机构纷纷寻找新的盈利点，录播课就成为应对政策的便捷方案。

企业要盈利我理解，但为挣快钱而无视教育规律的做法，我认为那不会长久，发展空间也不大，就像之前变态繁荣的教培市场而今受到整治一样。

相关报道表明，进入此赛场的还有其他多家公司。为了保证这类还不能算是“真AI“的录播课的效果，有的公司实行了录播视频搭配在线辅导老师的策略。总之，就是还要招揽来更多中小学生。

不难想象，如果各家都转向这个赛场，又将“卖点迭出”，激烈争客。家长们，绷得住吗？

王涛（微信号：ioxroom）

【室联网】理论的提出、体系构建和实践者；新界教育创始人；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育经济博士；MOOC微信公众账号（微信号：openonline，公号名称：MOOC）的发起及运营者。推进的建设智慧学习空间已经覆盖智慧教育、智慧党建（红色历程云学习空间）、智慧思政、智慧培训、乡村振兴、家庭教育、智慧社区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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