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他真的作恶了吗？现实版“狩猎”故事

2003年，福冈市的一所市立小学，发生了一起老师欺凌学生的恶性事件。一名男性教师以种族歧视为由，对“有美国人血统”的四年级学生处处找茬，施行恶毒的语言暴力和残酷的体罚，甚至要求学生“去死算了”。

该学生的家长对教师提起民事诉讼，550名律师自发组成原告律师团。福冈市教育委员会也对教师做出了停职处罚。

行为如此恶劣的教师堪称罕见，经《周刊文春》《朝日新闻》等主流媒体报道，引起轩然大波，涉案教师被冠上“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的名号。

但欺凌事件真的发生了吗？随着调查的深入，事件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译文纪实”新近推出的《捏造》一书，讲述了这起日本小学教师遭受毁灭性诬陷的真实事件。面对家长一面之词的指控，校方只求息事宁人，媒体只顾追逐热点，公众则轻信盲从、以讹传讹……漏洞百出的谎言，竟发酵成了一桩持续10年之久的冤案。这是一场荒诞的闹剧，是现实版的《狩猎》。

本书的代入感很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蒙冤教师百口莫辩的绝望，令人感同身受。在集体狂欢式的猎巫中，人人自诩正义，个个义愤填膺，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了非道德的人性黑洞。在网络新媒体高度发达、快餐式浅阅读成为时尚的当今社会，《捏造》揭示的人性真相尤其值得人们深刻反思。

“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

——《捏造》序章

（日）福田真澄 著，孙逢明 译

事件的导火线是《朝日新闻》。

2003年6月27日，西部总社版面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大标题：

“4年级小学生的母亲说‘曾祖父是美国人’，教师随后开始欺凌”。

其内容令人震惊，引得当地所有媒体争相前去采访，不过当时还只是一个地方性新闻。

同年10月9日刊行的《周刊文春》将其一下子扩散到了整个日本。

“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恐吓学生说‘要不我教你怎么去死’”。

这个标题让人看得目瞪口呆，报道中使用了教师的真名，全国上下一片哗然，各大八卦节目蜂拥而上，连续多日争相报道。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教师会被称为“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呢？难道是像恶鬼般缠住学生，夺走其性命？

实际上，他受到指责的那些行径可谓穷凶极恶，与恶魔并无二致。

2003年5月，该男教师任教于福冈市的一所公立小学。

起因是家访。他发现班上一名9岁男孩的头发略带红色，就问接待家访的孩子母亲：“某某不是纯正的日本人吧？”

一听说男孩的曾祖父是美国人（《朝日新闻》等第一批报道中写的是“孩子母亲的曾祖父是美国人”），他就说“原来某某是混血儿啊”，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批判美国。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孩子母亲实在听不下去了，抗议道：“这是歧视吗？学校不是教孩子们不可以歧视吗？”

结果他翻脸说：“因为我也是人啊。表面上是说不可以歧视，可是几乎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歧视的意识。”

而且，他竟然说：“日本是个岛国，本来血统很纯正，可是逐渐有外国人到来，掺杂了肮脏的血液。可悲的是，现在纯正的日本人减少了很多。”

他喋喋不休地“演讲”了3个小时，毫不掩饰心中的歧视情绪。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不幸的是，男孩原本待在别的房间，正好从教师所在的餐厅旁边经过，听到了教师说的“肮脏的血液”这句话。

男孩不懂“肮脏”一词的意思，第二天便去小学图书室查词典。

男孩弄清意思后，童心受到了打击，开始频繁地询问母亲：“说我的血脏？明明和大家的血一样红，为什么说我脏啊？”

“用显微镜一照就会明白吗？照不出来吗？”每次男孩这么问，他的母亲都会感觉心痛不已。

此次家访结束以后，教师从第二天开始便对男孩实施令人无语的虐待。

《女王的教室》剧照

下课后，孩子们正在召开“放学班会”，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教师走近男孩，命令他“数到10之前收拾好”。

可是，从教室后面的架子上取下书包，再把桌洞里的文具装进去，10秒根本不够用。

这明显是故意刁难，可是男孩如果无法在10秒之内收拾好，教师就会洋洋得意地将他的书包和学习用品扔进垃圾桶，或者让男孩从他发明的以下“5项刑罚”中自选其一，加以虐待。

面包超人：用手指捏住两颊用力扯。或者用拳头使劲按住两颊，并用力转动拳头。

米老鼠：抓住两只耳朵用力扯，把身体提起来。

匹诺曹：捏住鼻子用力甩，力气大到几乎会让人流鼻血。

铁爪：用手掌捂住面部，指尖用力按压面部，把人直接撞飞出去。

滴溜溜：两拳用力按压太阳穴，并滴溜溜地转动拳头。

而且，教师本人将这一连串行为称为“数到10”。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男孩不得已选择匹诺曹的话，教师就会狠狠地捏住男孩的鼻子，将他的身体用力甩出去。因此，造成男孩流出大量鼻血，弄得衣服上满是血污。

当男孩选择米老鼠时，教师就揪住他的耳朵粗暴地向上提，残忍地将两只耳朵撕裂，几乎要化脓。

几乎每天的放学班会上，教师都会当着全班其他孩子的面，实施这种数到10的处罚。

而且，教师在“行刑”时总是冷笑着骂男孩，说什么“要怨就怨你那肮脏的血液吧”，让人听不下去。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即使男孩想要免受虐待，拼命地快速收拾，教师也会故意加快数数，让他绝对来不及完成任务。

由于这种凄惨的虐待，男孩不仅流鼻血、耳朵受伤，口腔也破裂了，引发了溃疡，牙齿也断了，右侧大腿上有严重的瘀青，连续数日回家时都伤痕累累。

母亲感到可疑，每次都盘问他受伤的原因，男孩总是支支吾吾。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不仅如此，教师在课上总是对男孩恶言相向，纠缠不休：

“你的血液里掺杂了外国人的血，所以很肮脏。”

“美国人脑子不好使，所以你也很笨。”

当全班同学一起做游戏时，也会唆使大家让男孩当老瞎，还骂道：

“因为你的头发是红色的，所以你来当老瞎。”

“因为你是美国人，所以得当老瞎。”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5月底，男孩从学校回到家，由于书包里乱成一团糟，母亲感到吃惊，逼问之下，男孩哭着讲述了“数到10”的处罚：“如果我在10秒内收拾不完，会被老师狠狠地惩罚。”

因为班主任的惩罚过于离谱，就连母亲最初也是半信半疑，她又问了孩子的同班同学，才知道这种严重虐待已经持续了大约两周。

母亲决意前往小学，就教师的暴力行为向教导主任提出抗议，强烈要求更换班主任。

隔了一日，夫妻一同与校长会面，再次要求更换班主任，校方却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而是采取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措施——在该教师上课时安插人员进行监视。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然而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该教师趁着负责监视的老师不注意，继续施暴，用拳头殴打男孩头部，查明真相之后，校方于6月底撤销了该教师的班主任职务。

随后又发现该教师曾强逼男孩自杀。他威胁说：“血液肮脏的人没有活着的价值，赶紧去死，自己去死吧！”据说男孩甚至试图从自家公寓跳楼自杀。

日剧《家族游戏》剧照

经过调查，福冈市教育委员会承认该教师曾对学生实施欺凌和虐待，认定了全国首例“教师欺凌”，8月22日针对该教师宣布了停职6个月的惩戒。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由于教师的严重虐待，男孩止不住身体颤抖、呕吐、腹痛，从9月上旬开始不得不缺席。随后他被诊断为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由于可能会自杀，他只能在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科封闭病房长期住院。

事已至此，男孩的父母以PTSD为由发起民事诉讼，于10月8日将该教师和福冈市告到福冈地方法院，要求对方赔偿约1 300万日元（由于增加诉讼请求，最终约为5 800万日元）的损失。

带头打官司的是原法官大谷辰雄律师，他担任福冈县律师会“儿童权利委员会”主席。这件史无前例的虐待儿童案让他那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他通过信函与网络向全国的律师发出号召，组成了多达550人的大型辩护团。在新闻发布会上，他愤怒地说：“考虑到他对男孩所做的行为，简直不配当老师，应当开除！”

12月5日，在媒体的关注下举行了第一次庭审。后来，教师虐待儿童这一前所未闻的案件的全貌在法庭上被揭开，按说这一“杀人教师”将会受到正义的制裁。

然而，与大多数人的预期相反，每次开庭，案件都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令人惊愕的事实一一浮出了水面。

他们要用“正义的笔”

声讨教师欺凌学生

可没人听他说 “我没有做过”

获新潮纪实文学奖

《捏造》

（日）福田真澄 著

孙逢明 译

书号：9787532789054

定价：48元

内容简介

媒体与公众组成的“乌合之众”，引发一场现代“猎巫”。

2003年，福冈市的一所市立小学，发生了一起老师欺凌学生的恶性事件。一名男性教师以种族歧视为由，对“有美国人血统”的四年级学生处处找茬，施行恶毒的语言暴力和残酷的体罚，甚至要求学生“去死算了”。该学生的家长对教师提起民事诉讼，550名律师自发组成原告律师团。福冈市教育委员会也对教师做出了停职处罚。

行为如此恶劣的教师堪称罕见，经《周刊文春》《朝日新闻》等主流媒体报道，引起轩然大波，涉案教师被冠上“史上最恶劣的‘杀人教师’”的名号。

但欺凌事件真的发生了吗？随着调查的深入，事件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作者简介

福田真澄

1956年出生于日本横滨市。立教大学社会学部毕业。曾在专业杂志、编辑制作公司等任职，后成为自由职业者。关注罪案、俄罗斯相关话题等。《捏造》获第6回新潮纪实文学奖。另著有《怪兽妈妈》《斯大林：家人的肖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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