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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们以华人性少数的身份在世界各地努力着

巴克 CRN 2021-04-14

眼球经济时代,各路网红达人使出浑身解数,争抢人们的关注。平凡如你我,似乎只能躲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充当喧嚣世界的一块布景。可是就像安迪沃霍尔说的,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钟”的时代。又有人说,只要放置到聚光灯下仔细端详,谁都会在某个剖面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那么如果现在就是你的十五分钟——将你置于聚光灯下,铺好华丽的舞台,吸引万众的目光,你会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能够站在聚光灯下,一直是Howie的梦想。来自西南部一个小城的Howie,始终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登上银幕发光发热,大学选择了影视专业入读。大二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资金支持,Howie硬是靠着一股冲劲,自编自导创作了自己的电影长片首作《夜》。Howie把自己所感受到的大环境对性少数群体的歧视和漠视统统放进到这部作品当中,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为整个LGBTQ+群体发声呐喊。Howie当时要的,不过是把郁积于心的创作冲动尽情释放出来,至于这股冲劲最后会带自己走到哪里,倒是并没有多想。


然而事实上Howie却比预想的要走得更远——电影一问世,就惊喜入围了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全景单元,紧接着在其它国际影展做了展映,还被改编成了舞台剧在东京艺术剧院上演。初出茅庐的Howie,就这样毫无预期地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一个跟头扎到了国际舞台上。


按道理说,任何学校的学生在校期间就做出这样的成绩,学校不说把Howie吹上天,挂个横幅发个通稿给个荣誉啥的肯定是少不了的。可就是因为涉及性少数群体这一所谓的敏感题材,学校不仅没有给予Howie任何奖励和认可,还主动要媒体封口不许做任何采访报道。满腔热血的Howie,就这样被母校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聚光灯下的光芒看起来有多梦幻,自身所处的现实就有多冷酷,Howie一时间好像找不到接下来生活的出口。

无独有偶,生活在千里之外北京的Cathy,也有一个类似的银幕梦。和初生牛犊的Howie不同,在此之前Cathy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很久。为了与观念保守勢力传统的父母抗争,其养成了严格自律的个性,从国内Top 2本科一路走来都保持经济独立,没问家里要一分钱。


生活中的磨难培养了Cathy坚韧不拔的个性,遇到困难只会越挫越勇;同时也培养了强大的同理心,令Cathy对别人的苦难格外能感同身受。打从上大学开始,Cathy就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在爱白以及北京同志中心等机构当志愿者,这一当就是十几年。还放弃了外企的优渥待遇转身加入中国专属的lesbian社交软件LESDO担起市场总监的重任,并负责制作了多部宣传影片(结果制作的女同影视作品全被平台下架处理)。这些丰富的经历给Cathy的梦想营养,也让其对什么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为了追逐自己的影视创作梦,Cathy选择出国留学,去一所影视名牌大学继续深造。


为了支付不菲的学费,预算有限的Cathy只能仔细筛选寻找自己承受范围之内的大学,然后靠兼职打工来支付期间的生活费用。半工半读的学生生涯累且充实着,然而突如其来的疫情却给Cathy带来了新的困难,让其失去了平时赖以生存的广告片拍摄工作。幸好这次终于不用一切都只靠自己,Cathy申请到了CRN2020年度彩虹奖学金中的John Hu & George Mei 家庭奖,大大缓解了目前的经济困境。苦尽甘来,在奖学金的支持下,Cathy计划着今年可以完成两部毕业影片的制作,并能够以最高荣誉硕士的成绩毕业。


不约而同的,Howie也选择了去海外留学,追逐自己未竟的电影梦想。校园里丰富的LGBTQ+组织让Howie如鱼得水,仿佛终于可以在阳光下恣意驰骋。然而拮据的预算时常令Howie捉襟见肘,不得不花大量的精力打零工来贴补开销。幸运的是,Howie也申请到了CRN2020年度彩虹奖学金,这樣可以更专注于自己正在制作的第二部长片《禁闭》。Howie希望这部电影可以尽快完成后期制作,争取明年在有影响力的国际电影节上首映,从而让更多观众看到来自中国的LGBTQ+少数群体的故事。

打从有意识以来,Yuki就认定自己是一名女性——虽然出生时性别被“指定”成了男性,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此Yuki选择了勇敢地正面对抗,高中起就私自服用起性激素药物,结果被家人发现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人身自由的Yuki,只好找机会逃到广州自谋生路,却因高中尚未毕业而求职无路四处碰壁。


幸运的是广州当地的同志公益组织在关键时刻帮助了Yuki。在数次志愿活动中,Yuki表现出令人印象极其深刻的组织能力,从而顺利被公益组织聘用为极少数的全职工作者之一。在一系列同志公益活动中,Yuki深感跨性别在LGBTQ+中仍是少数中的少数,总是有意无意被无视变为不可见。Yuki于是积极投入到公益活动中,办杂志、作讲师、搞培训,努力推动社群内的性别多元意识,站在维护跨性别群体利益的最前沿。同时还身负双相情感障碍的Yuki,每天都在燃烧自我突破自我,就像一名永不停歇的斗士。如今成功完成性别肯定手术的Yuki,终于可以身心合一再度出发,回到初始的地方参加高考进入大学学习。Yuki将自己的学生生活安排得满满的,发誓绝不浪费每一秒,充满骄傲地活下去。

和站在台上就能自动发光的Yuki不同,Eros其实并不太享受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Eros更愿意站在一旁为所有人默默祈祷,因为那是其理想,更是其信仰。不像Yuki那样可以从一开始就义无反顾做出选择,Eros曾经一度在自己的同性恋取向和天主教信仰之间苦苦徘 徊、无法取舍。为了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从灵魂深处取得自洽,Eros选择投入到神学的研究当中 ,在美国攻读神学科硕士学位,从宗教信仰的角度去支持同志权益,帮助无数有宗教信仰的同志朋友提高生命的整合度。除了组织国内两个同志基督徒团体的活动以外,Eros还筹备出版了一本《愿你的唇吻我——华人同志天主教徒故事集》,并收录天主教内各种相关的有益探讨,然后将这本 书发送到中港台澳以及东南亚的各大神学研究机构,希望牧师神父们在看过这本书之后心里多少会有所触动,谈经布道讲到同志话题时语气也能稍稍缓和——毕竟许许多多的同志朋友所遭受的心理伤害,就是从某些抱有偏见的神职人员那里开始的。  


Yuki和Eros,同样是今年CRN彩虹奖学金的获得者。但是对大家来说,彩虹奖学金却绝不仅仅是一笔资金上的援助那么简单,更是搭建了一个面向所有华语LGBTQ+群体乃至所有支持性少数群体权益的朋友们进行交流沟通的舞台。


今年奖学金的申请者较去年翻了一番,史无前例地突破了三百大关。面对今年的庞大队伍,由各行业经验丰富的志愿者们组成了评审团队,经过两轮严格评审才评选出最后的获奖名单。而与此同时,我们的志愿者还不辞辛劳,为每一位申请者都撰写了超详细的个性化反馈,针对每位申请者不同的情况进行一对一的帮助,希望这些前辈们的经验能够对大家有所助益。就像很多申请者在后来的反馈中说的,即便没有得奖也完全不觉得失落,而是由衷地为我们LGBTQ+群体中有这么多优秀的小伙伴感到高兴。大家在评奖过程中,展示了自我,增加了沟通,产生了友谊,发现自己并不孤独也不会再感到无助。奖学金所能给予的款项终究有限,而这种感情上的强大支持所带来的内心力量,则是无论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宝贵财富。

在所有的申请人中,John的故事是让大家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个。刚刚完成女跨男性别肯定手术的John,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手术经历以及证件修改过程统统放到网上,给无数跨性别朋友带来希望和激励。John还是全国跨性别热线的接线员,和别的志愿者一起接听全国热线,并专注于“跨性别自杀干预网络”的建设,为挽救每一条为自身性别认同而挣扎的生命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John也没有放弃对自己学业上的高标准严要求,在国内读博,成绩斐然,还参加了大量田野调查,采取传统文献与数字化勘察相结合的方式,填补了国内研究空白,其著作在领域内具有重大学术影响力。John还是个非常硬核的运动爱好者,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各种马拉松越野赛铁人三项等体育赛事。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些赛事中John依然不忘为跨性别群体权益做推广搞宣传,每次都以跨性别选手代表的身份出席,以自身为例抓住一切机会,向别的选手和观众宣传性别多元意识,促进性多元话题在大众当中的能见度。

CRN彩虹奖学金的评选是一个综合考量——其对自身身份的认同,在某领域内的努力与成就,以及客观的经济条件,都在考虑之中。申请者在社群服务方面的成绩并非必备条件,然而我们很高兴地看到,别的很多获奖者也同样的,在各自战斗的领域内为了推动性少数群体的平权工作而奋斗不止。其中法律专业出身的红桃K和Haoyu选择投身于性少数维权方面的法律工作中,为性少数权益保障事业寻找法理支持,为推动未来的平权运动积蓄力量,即使面对打压抹黑也在所不惜。木木和玉儒则都是心理学博士在读,两人长期以来为了性少数群体的心理健康做了大量工作,有志于帮助广大LGBTQ+朋友获得更加安全、健康和幸福的生活。

2020年注定是一个会令所有人铭记终生的年份。突如其来的疫情给每个人的现世安好带来巨大的冲击,时代的前浪和后浪正在互相碰撞,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巨大声响。在这样特殊的时间点,似乎每个人都应该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是谁?自己该往哪里去?自己又该坚持些什么,才能在前行的路上不忘初心?

和聚光灯下别的的获奖者相比,乐乐的经历显得平淡无奇,甚至有点土气。乐乐没有参加过任何国际电影节,也没有参加过任何LGBTQ+相关的全球峰会,其简历上只是列满了自己上大学以来密密麻麻的志愿者经历,但是完全和LGBTQ+没啥关系——给贫困地区送冬衣、教孤寡老人学会用手机、协助交通引导、甚至还有去景区捡垃圾……来自贫困山区的乐乐,对所有获得过的帮助心存感恩,大学毕业以后选择下乡当了三年村官。其所驻扎的村子是同一批里最偏远的一个,回趟镇子要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三个小时,遇到恶劣天气还会直接封山。一旦忙起来,乐乐经常要在村里连呆上好几天,天天加班到深夜。碰到下暴雨怕村民家被洪水冲走,还要忙个通宵挨家挨户动员来村委会避险。三年这么折腾下来,乐乐自嘲自己晕车的毛病“总算是彻底治好了”。


可是即便如此,在为自己的父老乡亲做事当中,乐乐并不觉得辛苦,只感到由衷的满足和欣慰。身为一名男同性恋,乐乐并非不懂得性少数群体所要面对的人世险恶。然而“无知导致歧视,歧视导致沉默”,乐乐觉得唯一可以打破这一沉默的,就是更加努力、用更大的怀抱去拥抱世界,尤其是帮助那些比自己更加弱势的群体,把自己所感受到的温暖无差别地传递下去。这次获得CRN的奖金,最让乐乐开心的也是终于可以在扶贫时为村里的老人残疾人添置一点生活必需品了。


也许这就是五年以前我们发起CRN彩虹奖学金的起点,最初它不过是缘于对于别人的一点点善意,如今却茁壮成长,滋养帮助了越来越多的人。帮助到的还不仅仅只是性少数群体,还包括社会当中每一位“小彩虹”身边可爱的人。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不管世事如何改变,我们终究是可以互相理解的,我们也终究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即便身处黑暗之中,每个人为了各自笃信的未来而默默前行,这释放出的一点点善意犹如盏盏烛火,照亮前路,也让我们的未来有了再次交汇的可能。


这是聚光灯下,每一名获奖者的选择;也是我们,对这个时代郑重的回答。


具体奖学金获奖者名单详见前文——《2020 第五届 CRN 彩虹奖学金评选结果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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